第141章 143星辰大海（第三更）
第141章143-星辰大海（第三更）
雷恩的手指悬在通讯器的呼叫键上，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。
控制室内只有仪表盘的微光闪烁，窗外是翁德伦沉沉的夜色。
他深吸一口气，按下了按钮。
通讯器发出单调的等待音，每一声都敲在他的神经上。
请你醒着，卡维亚！
现在可不是睡觉的时候。
他在心里默念。
绿色的接通指示灯猛地亮起，驱散了控制室的一部分昏暗。
雷恩紧绷的肩膀瞬间放松了一点。
“太好了！”
“……？”
通讯器那头传来卡维亚·斯伦含混不清的声音，带着浓重的睡意，似乎还夹杂着一声被强行压下去的哈欠。
“我需要你帮我做件事，”雷恩没有任何寒暄，开门见山，语气坚定，不容置疑。
“如果是和基拉家族有关的事，”卡维亚的声音稍微清醒了一点，但透着公事公办的疏离，“坦丁将军让我明确告诉你……他不同意任何接触……”
“和他们无关，”雷恩立刻打断她，语速加快，不想给她任何拒绝的余地，“我需要你找到城里潜伏的叛军，他们在明天交换战俘的时候肯定会现身……现在是我们唯一的机会。”
通讯那头沉默了一瞬，显然这个信息让她彻底清醒了。
“……确定吗？”卡维亚的声音变得锐利起来。
“确定，”雷恩毫不犹豫地撒了个谎，脸不红心不跳。
“明白，”卡维亚的回应干脆利落，带着禁卫军特有的冷酷，“我会亲自带队，把他们解决干净。”
“呃，你不用这么做的，”雷恩轻咳一声，赶紧纠正她的理解偏差，“你可以抓他们，但必须在他们和绝地联系之后，我需要这个接触发生。”
“……长官，我能畅所欲言吗？”卡维亚的语气里透着一丝压抑的不解。
雷恩无奈地叹了口气，知道必须解释清楚，“听着，卡维亚，现在我们必须摸清叛军的底牌，他们的首选是向绝地求助，如果这条路走不通，才会退而求其次，寻求基拉要塞的庇护。”
“让他们去问绝地，如果绝地答应了，那就是我们收网的信号……然后，你突然出击，把他们一网打尽，如果你想制造点外交风波也行，虽然我不建议这样……但无论如何，这都能让我们在后续谈判中占尽上风。反过来，如果绝地拒绝帮忙，那麻烦就少了一个，我也能专心对付基拉家族，不用再担心后院起火……这样解释清楚了吗？”
“……是的，长官，”卡维亚的回答依然干脆，但那份冷意并未完全消散，“我现在就去看看这个点儿还有谁醒着，立刻组织搜捕队，如果等到天亮才开始找，恐怕就来不及了。”
“很抱歉这么晚打扰你，”雷恩的歉意是真诚的，他能想象卡维亚此刻正从温暖的被窝里爬出来，为了他这不合时宜的命令去折腾整个小队。“事后我会想办法补偿你和你的队员。”
“我们是皇家禁卫军，长官。”卡维亚的声音陡然拔高，带着被冒犯的尊严感，“贵族老爷们和太空部队那套行事风格，我们不懂，但请别侮辱我们，职责就是职责，和补偿没关系。”
“盯着一个分离主义的少将，跟守护翁德伦的传统职责，似乎关系不大吧？”雷恩忍不住反驳了一句。
“我是自愿申请的。”卡维亚的回答出乎雷恩的意料。
“你自愿的？”雷恩确实惊讶了，他一直以为是坦丁将军强行指派，“我以为你是被硬塞给我的，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儿，你为什么要自愿来做这个事？”
通讯器那头沉默了几秒，似乎在斟酌用词。
“……长官，这话说出来可能不太爱国，”卡维亚的声音压低了，带着一种坦诚的无奈，“但我想离开翁德伦，我的小队也是，皇家法庭现在有奥夫·塔拉巴的奖学金和低息贷款计划，支持学习工程学、宇航学、行星科学这些真正的技术。”
“我知道这个计划，”雷恩接口道，“《伊兹兹条约》签了之后，邦联的资金到位了，翁德伦总算能启动些像样的振兴项目……从教育抓起，这是很明智的决定。”
“这个计划在你离开那年就已经开始了，”卡维亚说道，“军队里有不少人拿到了军事奖学金，还有机会去奥夫·塔拉巴深造……可是问题在于，我们在那儿学的知识，在翁德伦根本用不上！”
她的声音里第一次透出明显的沮丧，“我有星际飞船工程学位，可尤尼法尔在上，在这里我整天面对的是鲁平兽！我有个兄弟学的是宇航学，可他连近地轨道都没上去过，太空部队倒是能上去，可你也知道它的名声……”
星辰大海！
即使弱小的生命，在见到太空的浩瀚之后，也会向往在星海遨游。
这就是理由。
“流放者和失意者的聚集地。”雷恩感同身受地叹了口气。
“现在伊兹兹城里到处是邦联的机器人，我们更想走了，你不是要回来吗？这是我们离开的机会，所以我们自愿跟着你，至于你说的补偿……”卡维亚干笑了一声，“……如果你真觉得有必要，不如考虑一下，在离开的时候，在你的旗舰上给我们留几个位置。”
就在这时，一阵低沉、持续的轰鸣从远处传来，撼动了整个杰伦基地的地面。
雷恩脚下的碎石都开始不安分地跳动。
窗外，漆黑的森林瞬间被强光照亮，栖息在树冠的夜行生物被惊得四散飞逃，能量波形成的闷雷般声响向四周扩散。
轰鸣声迅速拔高，变成尖锐刺耳的引擎喷射声，探照灯粗大的光柱如同人造白昼，冷酷地扫过林间空地。
翁德伦独特的“舰队”升空了。
最先腾空的是尖啸着的战争兽。
巨大的德雷克斯兽和灵活的斯克里夫兽，它们依靠强韧的膜翼，能在高空连续翱翔数日。
紧随其后的是运兵船，它们的外形与其说是星际飞船，更像是把反重力引擎和推进器粗暴地绑在金属货柜上，虽然具备低轨道飞行能力，但简陋得可怜。
接着是体积更大的巡逻航母，它们宽大的机舱，确切地说是舰载兽栏。
里面挤满了躁动不安的鲁平兽和猛禽兽，正为即将到来的冲突积蓄力量。
最后升空的是翁德伦太空部队为数不多的真正主力舰之一。
一艘庞大的舰队航母，由两艘较小的警戒舰护航。
饱经风霜的船体上喷涂着太空部队的标志，“阿马诺亚之怒号”缓缓展示着它搭载的奥雷克级截击机群（Aurek-class），笨重地刺向夜空。
它老旧的引擎喷吐着混杂火星的浓烟，吃力地向上爬升。
银河系里恐怕找不出第二支这样的“星际舰队”了。
哪支正经的舰队船体上会布满近身搏斗留下的巨大爪痕和齿印？
那些伤痕深得足以撕裂装甲，有些咬痕的尺寸甚至能轻易吞下一架截击机。
“阿马诺亚之怒号”带着这些象征性的“勋章”，骄傲地展示着它与翁德伦本土巨兽搏斗的历史。
但这一次，它的目标不再是传说中的恶魔之月，而是基拉要塞。
这一次，它将在钢铁与岩石上留下新的印记。
“听着，卡维亚，”雷恩的目光追随着远去的舰队光点，语气变得轻松而笃定，“我现在就站在窗边，看着翁德伦的‘星舰’开赴战场，只要你把我交代的事情办漂亮了，我保证，我的旗舰上，有你和你小队的位置。”
“长官，记住你的话。”卡维亚的声音里终于有了一丝温度，一丝希望。
“会的。”
至少在这件事上，雷恩绝不会食言。
眼下最重要的，是确保峰会在可预见的未来不受干扰。
不只是他雷恩，还有所有这些为了别人的战争而拼上一切的翁德伦人……都在为此而努力。
卡维亚会清理掉城里残余的叛军，而他将亲自去堵截那些想趁着基拉家族行动时捞好处的投机分子……
“他妈的，就不能让老子省点心吗？”
雷恩望着舰队消失在云层后的光晕，无声地抱怨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