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7章 云动
嘴角抽搐不停之下,他猛然看向了自家的祖师堂上供着的诸多牌位。
我这大好时局,怎会至此?
——
立在山头的杜鸢自嘲一笑后,便是走下了山涧,来到了那座祭坛的废墟之上。
捡起了几块碎片看了看,发现不仅看不出什么东西,而且还觉得此间气机乱成一团。
见状,杜鸢恍然道:
“看样子,这家伙是把和自己相关的痕迹全都抹掉了啊!”
这些碎片最大的都不过拇指大小,碎裂无比,不仅没有留下任何痕迹,甚至还看不出原本的模样。加上此间气机都乱成一团。
想来他应该是害怕自己根据这些线索,找到他具体所在。
就是他不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和他们一样的老东西。
自己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能见微知著的找过去
可以说,他完全是自作聪明的多此一举。
笑笑后,杜鸢向着此间的中心,也就是那口锁龙井走去。
不多时,杜鸢便在山野之中,看见了那口显眼至极的锁龙井。
通体玉石打造,遍布奇异纹路。
且最为显眼的还是那根拴进玉石之中,布满铜锈,直入井底的青铜长链。
看到这玩意的第一眼,杜鸢脑子里就浮现出了这东西的名字——锁龙井!
没办法,井口加铁链的组合,实在是仅此一家!
基本都是说某地因恶龙作祟,引发水患、旱灾,使得有高人将恶龙制服后,用铁链将其锁于井中,以镇住邪祟、保一方安宁。
还说若拉动井中铁链,会出现井水翻腾、龙吟不停等异象。
不过,也有人说,不会听到怪声,而是会发现那铁链根本就拉不完。
那么这儿这个是什么呢?
心头好奇之下,杜鸢走近了井口。
一眼看去,幽深无比,视线全然无法到底。
收回视线之后,杜鸢望向荒芜四野。
大旱已历三年,偏在此间又有一口疑似锁龙井的存在。
难道说,西南这场旷日持久的大旱,当真与这口井脱不了干系?
这念头看似合情合理,可杜鸢心底始终萦绕着一丝违和——总觉得一口锁龙井,似乎还担不起如此分量。更何况,连这口井是否真为锁龙井,都尚未有定论。
沉吟片刻,他暂且压下纷杂思绪,目光重新落回那口井上。
尽管仍不确定此井根底是否与西南大旱相关,但有件事,杜鸢已心念许久——那就是上手拽动那铜链!
自打知晓锁龙井的传说,他便一直想亲手拉拉那根据说锁着龙的链子,只可惜从前始终无缘得见。
如今眼前虽非铁链,这井的真伪也十分存疑,可单是过过手瘾,想来总无大碍。
心痒难耐之际,杜鸢抬手便攥住了那碗口粗细的铜链,骤然发力欲将其向上拖拽。
可就是这么一用力,让杜鸢发现了不对。
不是太重,而是太轻!
轻的就像是在拽住的不是铜链而是羽毛!
轻而易举的就让他拽动了上来。
也是在铜链被拽动的瞬间,周遭的风忽然变了。
几缕凉意贴着地面卷过,杜鸢抬头时,发现头顶天幕略微阴沉了下来。
难道真的有用?!
心头惊异间,杜鸢稍稍用力又拽起半尺铜链。
刹那之间热风骤转,裹着湿热潮气扑来。天边云絮亦是以此为基点的疯长,转瞬间便染黑了小半片天幕。
就连手中铜链都逐渐沉重,带上了滞涩的拉扯感。
看着如此一幕,杜鸢深吸一口气的准备继续。
投子西南的其余仙神,亦是在这一刻纷纷看了过来。
“咦,水运渐起?怎么回事?”
“不好,是上次炼丹的道爷!”
“他在干什么?等等,那口井又是怎么回事!?”
大劫袭来,天地大变。
待到如今,他们所熟悉的一切都早已去了。
所以,哪怕是此前如雷贯耳的事物摆在了面前,除开真的见过,很多人都会认不出来。
杜鸢只管继续拉拽手中铜链,随着他的不停拽起,头顶闷雷不停,震得大地都在发颤。原本只是席卷了小半天幕的云絮此刻已经化作浓重铅云翻涌不停。
西南无数灾民,乱军,官军,也在这一刻,不敢置信的看向了那群山之上不断席卷而来的阴沉雷云。
“老天爷开眼了!”
“要下雨了!”
“龙王爷终于来布雨了啊!”
无数灾民简直喜极而泣。
诸多仙神也终于认出了那口井的来历,故而一时之间,纷纷色变:
“疯了,这道爷疯了不成?此前擅杀正神,开罪文庙!如今又要开罪曦神不成?”
“特奶奶个熊,不愧是个三教神仙,玩的是比俺们大!”
“这口井居然在西南?!”
水寨之中,张魁没有去看从天边席卷而来的厚重雷云,而是认真看向了被堤坝挡住的乌鳞河水。
四周大风不止,可河面却平静无波。
怪哉,怪哉!
不等细想,突然听见自己的老师在身后说道:
“龙为水属,有行云布雨之能,且此亦是其职。昔年,众人皆知,若是风雨大作,江湖却平,那便是奉旨前来布雨的真龙正栖身水下。”
“见之需要虔诚礼拜,跪谢施雨之恩。”
张魁大惊的指向平静的乌鳞河。可张作景却是扶须笑道:
“这河里没有龙王,你放心吧。”
张魁这才稍安,可满眼困惑却是越发浓厚。
既然水中无龙,为何大风拂过而无涟漪?
张作景抬头向天,思绪亦是回到往昔。
“真龙之属,无论如何,都是法力高深,地位尊崇之辈。日随渐长,逐成其傲。”
“也因此,有一哪怕是在真龙之中,都属上上之选的龙王自持身份矜贵,不愿布雨。”
“故而每每得令,都是屡尽敷衍,终于,在一日.”
张作景收回了心头思绪,拍了拍张魁的肩膀后,指向了那口锁龙井方向道:
“触怒曦神,被其锁于井中,拘押千年!”
“昔年,我们都以为这位应该随着大劫去了,不曾想,居然还在!”
——
锁龙井边,杜鸢已经拽出了不知多长的铜链。
头顶铅云更是遮蔽天幕,雷蛇滚动不息,可那场让西南等了三年的大雨却始终悬而不落!